被称为福建 的诏安县,至今保留着大量规模宏大的宗祠家庙。尤其是分布在县城的家庙群,其数量、派系完整度、活态传承被古建筑专家认为国内城市罕有。近年来,诏安的家庙及其背后的历史文化,不断吸引着背包客慕名而来。因此,当地正试图挖掘家庙文化资源,走文化旅游之路。且看——古老家庙背后的故事
4月10日,青岛背包客张贯健慕名来到漳州市诏安县西潭乡山河村,只为一睹久负盛名的叶太恭人祠风采。
叶太恭人祠由沈氏先人沈宝善于清嘉庆年间修建。他的母亲为奴婢出身,按照祖规,死后牌位不得进入祖祠。因此,孝子沈宝善专门为母亲修建了一座祠堂,并亲手立下手书,该祠堂不得再供奉他人牌位。此后,这座女祠便因孝道传为佳话。
至此,张贯健终于完成了中华三大女祠的游览计划。而在山河,他又发现了震山祖祠、大夫第、沈氏家庙等多座家庙。
山河村位于诏安县西北20余公里处。这个有着300多年历史的村庄枕山环水,藏风聚气,历来被族人认为是风水宝地。如今的山河村依然人丁兴旺,而一座座连片分布的祖祠家庙,则默默地讲述着山河先人艰苦创业、英贤慈孝的故事。
震山祖祠位于山河村中心位置,建筑面积近800平方米。然而,300多年前,这里还是一片杂草丛生、荆棘满地的荒凉模样。1687年,开基祖雍穆祖举家迁移至此,筚路蓝缕,开创基业,建起了祖祠与大寨。经过几代人的努力,山河村文风鼎盛,人才辈出。如今,祖祠内还完整地保留着乾隆圣旨、“三世将军”“四世大夫”等文物,记录着山河的那段远去的光辉岁月。据传,当时各路官员经过山河村时,文官下轿,武官下马,步行而过,以示敬畏。
去年年底,诏安县图书馆馆长叶妙琴,曾带队对全县宗祠家庙进行过一次普查。结果显示,全县现存宗祠至少有568处,其中家庙超过30处。2013年省政府公布的第八批省级文化保护单位名单中,诏安共有8处入选,其中与家庙相关的就有许氏家庙、龙潭家庙、沈氏家庙、震山祖祠。位于县城的许氏家庙距今已有800多年历史;龙潭家庙则是全省规模第二大的家庙。
“诏安家庙众多,尤其是在城市中,如此完整地保留了宗族系统的因素,包括祠堂数量、派系的完整,以及活态的社会组织,这在全国都很罕见。”几年前,浙江省古建筑设计院规划师章巍曾为诏安做过一次古城规划,“宗法社会在中国存在两千多年,到近代开始瓦解,北方消失得很彻底,南方还存有影子的大多在农村,城市中这样活态的样本就显得很难得了。”
当百年家庙遇上文化旅游
“北方很难寻到保存得如此完整的古老家庙。”张贯健决定延长行程,以便收集更多诏安家庙的故事。事实上,像张贯健这样的传统文化爱好者,不在少数。每个周末,诏安家庙总会迎来不少远方来客。因此,挖掘根基深厚的家庙文化资源,发展文化旅游,将成为诏安旅游的新形态。
“目前,我们在旅游开发中,把家庙融入既有的旅游线路中,成为重点推广的短途游精品路线的景点。”诏安县旅游局局长林小燕有这样的设想,“未来,我们将针对家庙的不同特点与分布情况,进行整体规划与开发。”
林小燕说,对于位于县城的许氏家庙、沈氏家庙、何氏家庙等大型家庙,将结合当地明清牌坊街、诏安书画艺术、闽南风格等元素,建设丹诏文化古城;而对于乡村家庙,则依托其历史文化积淀,与乡村旅游相结合。
以山河村为例,家庙等传统建筑将作为当地传统文化的展示载体。“我们将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,做好家庙修缮保护工作,在此基础上,对其功能进行适当置换,强化建筑本身的环境和历史情感要素,从而激发游客观光兴趣。”挂钩该村的扶贫干部郑毅表示,未来,山河村的大夫第将成为清正廉洁文化的教育基地,“女人祠”则将作为孝道文化宣教基地,而震山古寨将在保留原有居住功能基础上,改造为民宿、农家乐等。
“考虑到村财有限,我们将引入旅游开发公司进行运作。”郑毅认为,为了增强村民自觉性,避免开发公司独立运作导致与村民利益相脱节的结果,可以采取县、村、村民三级入股的方式,“多方共同参与抢救古建筑,保护村落环境,共同进行古村落旅游开发。”
诏安家庙大多有着深厚的海外渊源。因此,在旅游开发上,还可考虑寻根游产品。
位于秀篆镇陈龙村的龙潭家庙旁,种着一株百年罗汉松,当地人称为“台湾树”。“明末清初,龙潭王游氏先人渡海赴台,而其后人又在多年后重返故土,并带回了‘台湾树’。”龙潭家庙理事会秘书长王辉胜表示,如今,在台的王游氏后人多达近10万人。多年来,两地宗亲往来密切。1990年至今,现有有70多批近2000人次王游氏后人回到陈龙村寻根谒祖。
因此,在陈龙村的旅游规划中,旅游主题被确定为“土楼之旅、寻根之旅、生态之旅”。“我们将建一条以龙潭家庙为核心的,富有台缘文化内涵的寻根之旅,同时和周边的土楼、生态农业观光园等景点串连成线。”陈龙村村主任王辉兵说。
家庙旅游如何行稳致远
尽管家庙旅游被认为有着巨大的市场潜力,但在古建筑专家看来,家庙旅游要想走得更远,保护应大于开发。
现实情况不尽如人意。“因为有族人自发地进行修缮,比起其他古建筑,家庙的民间保护现状要好得多。”叶妙琴说。但也有少部分家庙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。早在2012年,山河村便被认定为省级历史文化名村。2013年,包括叶太恭人祠在内的山河土楼祠堂群,被列入诏安县第14批县级文保单位。但多年过去了,叶太恭人祠依然处于年久失修、屋顶濒临坍塌的境遇。
不过,最新的消息是,当地已经对叶太恭人祠进行修缮规划,不日将启动招投标程序,工程预计投入200多万元。
修缮仅仅是第一步。章巍认为,在物质层面的修复之余,还要做好非物质层面的宗族文化活态保护,以便为家庙旅游提供真正强有力的文化支撑。“如果原有的功能被大量置换,活态文化可能就死了。”他说。
叶妙琴认同该观点。她说,目前不少诏安家庙依然有人气。“许多传统家族仪式依然在家庙举行,老年人经常在家庙聚会活动,留下了传统文化的影子,这就是对宗庙文化的活态传承。”叶妙琴反对将人从祖先遗产中赶出去的开发方式,“那样的话,文化遗存的价值将大打折扣。”
“目前,各地对古建筑的开发利用,有成功的案例,也有失败的案例。失败情况基本类似,不外乎旧城变新城,旧街变新街,商业同质化,沦为小商品市场。最终商业也越来越劣化;成功的则各有各的法宝,譬如资源优势,人口优势,交通优势。”章巍认为,手握资源法宝的诏安,前景可期,但前提是充分尊重古建筑。□本报记者 张辉 通讯员 沈乾生 吴楠文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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