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安方言|“扫巴伤”

现在的古装电视连续剧，动不动就“掌嘴”。清·袁枚《续新齐谐·子不语娘娘》：“（女）厉声喝曰：‘捆起来！’王五双手反接跪矣。又喝曰：‘掌嘴！’王五自己批颊不已。” “掌嘴”，即“批颊”。

诏安人不说掌嘴，不说批颊，不说“给他一巴掌”，而是说“扫巴sian1（仙）”，或简略为“扫”“巴”。

本文就“巴”“扫”“sian1”做一番探究。

“巴”，《吴下方言考》作“ ”。清•吴文英《吴下方言考》“”条：“音‘巴’。许氏《说文》：‘，批击也。’‘批，反手击也。’案，舒掌反击人嘴也。吴中舒掌击人嘴曰‘掌’。字从巴，象手拳，从帚，象拳舒如帚而击也。”

根据《吴下方言考》的解释，“掌”是动词。我们现在所用的“巴掌”则是名词。《清平山堂话本·快嘴李翠莲记》：“歇歇进门没得说，赏他个漏风的巴掌当邀请。”清·李渔《玉搔头·缔盟》：“巴掌阔而又长，拳头坚而且硬。”它指的是人手的手指基部与腕部之间稍凹的部分，即手掌。要表示“掌嘴”这一动作，要另加动词。《红楼梦》第四十回：“刘姥姥忙打了他一巴掌，骂道：‘下作黄子，没干没净的乱闹……’”

这里添加了动词“打”。诏安人则用“扫”“巴”来表示“掌嘴”的动作，如“扫落去”或“巴落去”。

问题在于诏安人为什么用“扫”这一动词呢？我们仍然从《吴下方言考》来寻找原因。吴文英认为“”字“从帚，象拳舒如帚而击也”，“帚”当然是用来“扫”的。

另外，“扫”有“摧折之使失去”的意思。明·顾起元《客座赘语·诠俗》：“摧折之使兴败而反曰扫。”张恨水《啼笑因缘》第十一回：“我硬要扫人家面子，可是怪不好意思的。”“扫面子”摒弃了“掌嘴”“批颊”的动作性，泛指折辱。

那，“扫巴sian1”的sian1是哪一个字呢？是“仙”吗？诏安人有没有勇气连“仙”都敢打？我更愿意把扇耳光写作“扫巴伤”——“拳舒如帚而击”使人受伤。

打人是不对的，不被文明社会所认可，且是违法行为。现在所说的“扫巴伤”，和“扫面子”一样不是真的打人，而是指人受罚受辱。俗语“做好无赏，做莫食巴伤掌”，劝人不要做不是自己分内的事，否则，做得好没有奖赏，做不好却要受罚，将多扛麻烦。

随着社会的进步，一些不文明的行为被摒弃。与“扫巴伤”或“拮嘴肶”（giat8-cui5-pei3）一样，“敱（kai3）头壳”“拍尻川”的动作也弱化了，都泛指受辱受罚。

作者简介：张一贵，1988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，现为诏安一中语文高级教师。